浙江中部铅中毒情况严重

2005-02-23 00:00 来源: 我的钢铁 作者:mysteel
    在浙江省中部地区,锡箔制造存在于一些大大小小的手工作坊和小有规模的冶炼厂,这种生产在为当地带来经济繁荣的同时,也对从业人员的生命健康构成了威胁。相对于铅中毒带给当地的影响来说,对这种危害肆虐的忽视更让人忧心
    “20世纪戒烟,21世纪戒铅”。在过滤了诸多和健康相关的关键词之后,“铅毒”突然进入了人们的视野。
    这种现象的缘起和2004年北京、广州、杭州、太原等地举行的声势浩大的“零铅工程”和“反铅污染”活动有关。
    据浙江省杭州市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介绍,他们的一项研究成果证实了铅中毒的后果不仅“猛于虎”,而且的确可以遗传。近年来,浙江省人民医院儿科收治了2000多名多动症患者。血铅检查的结果,发现70%以上的孩子体内铅含量明显超标,属于铅中毒。据透露,这些孩子的父母,很多人从事铅行业(冶金、蓄电池、含铅锡箔业等)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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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来已久的锡箔制造
    大约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在经历了30年的沉寂后,作为殡葬文化的一个重要附件,锡箔业在浙江绍兴开始复苏,并且向义乌一带输出技术,直至“中心”的位置被后起的义乌取代。上海的锡箔消费规模堪称“长三角地区第一”,而“老城隍庙”又是上海最大的锡箔集散地。
    调查发现,上海的锡箔传统进货地是浙江绍兴、萧山一带,然而近5年来,进货地已成为浙江义乌。原因就像金华是其周围市县东阳、兰溪、永康、义乌、浦江所产火腿的集散地一样,义乌的“小商品市场”现在成了其周围市县东阳、兰溪、永康、义乌、浦江所产锡箔的集散地。
    上海现阶段70%的锡箔都来自义乌,尽管90%的锡箔仍然打着“绍兴优质”的旗号。
    2005年1月13日晚,当笔者到达义乌时已经是漫天飞雪。第二天清晨冒雪行进浦江县,笔者发现鼓捣锡箔已是千家万户的寻常事了,随便走进哪家的门都可以发现桌上茶几上,到处放着一种绿色的开有细细槽纹的塑料板,正方形,人们叫它抹板。
    进屋就有怪味———金属味,绿色抹板旁边总是有着一叠锡箔和黄裱纸,没有旁人介绍你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是在抹锡箔。做锡箔是一种相当复杂的手工工艺活,有14道工艺,抹锡箔只是其中最简单,也是最容易外派、外发的第13道工序。具体操作方法是先将按一定规格裁好的黄裱纸放在抹板上,然后将同样大小规格的锡箔叠在黄裱纸上,对齐了,用一块小小的、窄窄的、与抹板等宽而又底部光滑圆润的钢锭子往上面一抹,锡箔就粘上去了。
    再往下一道工序就是第14道工序,也就是最后一道工序:滚压成型。
    由于锡箔实在太薄了,厚度只有0.008毫米,所以第13道工序至今还只能手工操作,相当费时耗力,于是所有锡箔作坊就都把这道活外发给农村的千家万户,换一句话说,任何农家都可以走进作坊向老板领取锡箔和黄裱纸,记上数,交货时对数验收,按件付酬即可。
    2
    毒害在不经意间肆虐
    一种恶疮,一种对现代临床医学来说尚属盲区的无名皮肤病在浙江中部的大地上蔓延,当地人普遍叫它为锡箔疮。
    每年夏天,这种恶疮就像流感一样到处爆发,无数接触锡箔的农民只要皮肤裸露,就会罹患此疾。病症刚出现的时候,身体感觉特别痒,接着发出遍体红疹,全身扩散,流出黄水,然后化成脓疥,结痂,脱落,再结痂,脓血俱下,痛苦无比,尤其以少儿的情况最为严重。
    大雪覆盖着通济桥乡附近的千山万壑,乡卫生院格外冷清,肠道门诊的一位自称姓赵的医生说,这里抹锡箔太普遍了,至于铅中毒,急性的少见,慢性的太常见了,典型现象就是被百姓称做锡箔疮的恶性皮肤病。作为医生,他最担忧的是广大农村的孩子都非常积极地参加抹锡箔,为家庭增加收入。农村的孩子懂事,又勤快,一天10多个小时地面对锡箔粉尘,眼睛离工作面只有十几厘米,怎么可能不吸收“铅毒”呢!要知道,儿童、孕妇铅中毒之所以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是因为它就像一个隐形杀手,儿童在看似健康的状态下被侵害了大脑,而且铅中毒是一个慢性发展过程,中毒症状不是特别明显。所以,农村的人们很容易忽略儿童体内的铅中毒状况。
    “那么,你们这里的门诊能够发现什么症状吗?”笔者问。
    当然有啊,那就是周期性喊肚子疼的孩子特别多,一到夏天(严格说是5月至10月),患锡箔疮的人成群结队,流着黄水。
    这位医生接着说,至于锡箔疮(姑且这样叫它),作为基层医生,可以确定它事实上是铅中毒的铁证。事情很清楚:只要经常接触锡箔,几乎一定生疮。以前的治疗方法无非是搽一些抗菌素药膏和“肤轻松”一类的皮肤药,但是没用,皮肤会继续溃疡。后来我们发觉那不是炎症,不是细菌作怪,而是铅中毒以后的皮肤反应。
    前吴乡的岩下村和下葛村是有名的“锡箔村”,岩下村在路南,下葛村在路北。周老倌的家坐落在岩下村村头,阴暗而潮湿,正是中午时分,走进门笔者就见他一家老小五口统统在抹锡箔,3个孩子,都是女孩,最大的13岁,最小的9岁。
    因为要保持室内温度,门窗密闭,屋内弥漫着强烈的“铅臭”。
    “你们生过什么疮吗?”笔者问。锡箔疮,村里什么人没有生过?大热天抹锡箔,哪有不生疮的?他说着满不在乎地撩起手臂,手臂上满是疤痕。
    据了解,一个成年人手脚利索的话,早上6时开工,晚上9时收工,去掉午饭和晚饭的休息时间而不停地干,一天应该可以完成2000张锡箔,村里有个17岁的姑娘手脚特别地快,一天可以抹3000张,可惜得了贫血症,去年就死了。
    3
    目睹“铅毒”的危害
    兰溪市墩头镇同样是“锡箔大户”。与浦江县相比,这里的锡箔业才叫“蒸蒸日上,欣欣向荣”,正所谓“千家盼小康,万户捣箔声”。公路边,小巷里,村落中,作坊成群,坩埚扎堆,沟渠旁,荒草中,乱石间随处可见农民炼铅,黑烟滚滚,恶臭逼人,直把这个山清水秀之乡折腾成“铅毒”炼狱。
    严格地说,兰溪、浦江、永康等市县至今尚未形成锡箔产业的规模,锡箔业在当地至今仍是一盘散沙,仍是“作坊加农户”的小农经济模式。因此尽管它遍地开花,尽管它“蒸蒸日上”,但是像绍兴一带的“锡箔工厂”雇人数百的规模还是闻所未闻。
    笔者在镇上的陈老倌作坊目睹了“铅毒”的危害:坩埚在烈火下被烧得通红,制锡箔的原料“蜡”一旦进入坩埚就慢慢融化开来,这个过程发生时,常人难以近身,刺鼻的金属味冲进你的鼻腔后,呛得你涕泪横流。然后工人将已经熔化的铅水细心地浇进扁扁的模子,凝结后就是扁扁的锭纸了,掂在手里很沉。
    下一道工序就是将锭纸放进滚筒机冷轧。滚筒是钢制的,其间隙开档可以调节,原理和制作切面的轧面机一样,一块1公斤重、1厘米厚的锭纸一进滚筒,就像面团一样乖乖地听话了。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工人的感觉如何呢?来自萧山的老板娘说,最多也就是患上锡箔疮,搽点清凉油、“肤轻松”就算了。但事实上,一个来自贵州的雇工悄悄地告诉笔者,她的丈夫去年刚死在杭州的一家医院里,据说就是铅中毒引起的肝硬化。他们也常常头痛,一到夏天,那炼铅的味道之重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工棚旁边的大树也熏死了好几棵。
    捶打锡皮是锡箔纸制造的第三道工序。据了解,锤打过程是一个相当危险的过程,以前都是手工,用铁锤敲打,效率太低,现在用冲床,效率高了,工伤事故也多了,由于光线黯淡,劳动强度大,无数人的手指被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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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蜡乡”铅源探秘
    通往芝英村的乡间公路上,“铅摊”就像旧时大饥之年的赈灾粥摊一样沿路而设,可以说车行百步必见“铅摊”。
    据了解,永康的芝英镇是冶炼大户。走进芝英镇,到处是铁沫子、回丝、机油、冷却液、锻工车间、模子间,到处是隆隆作响的车、钳、刨、铣、镗、磨、铡,而且百分之九十都是数控机床。
    在当地的一位出租车司机的带领下,笔者找到了一家铅锡冶炼厂。
    芝英村的铅锡冶炼厂在当地被叫做“山头下”,而它也的确坐落在山头之下。走近山头,空气辣得像湖南剁椒,走进冶炼厂,嗓子眼像堵上了棉花。
    出租车司机说,这一家冶炼厂是附近最有名的了,义乌、东阳、浦江和兰溪的锡箔户都喜欢来这里进货。厂子的规模也真不小,三个仓库里堆满了锡锭、铅锭、锌锭和铜锭,另外还有锑、钨、铋、铝等金属锭。几个民工正在空地上用坩埚炼铅,蒸汽刺人眼睛。
    冶炼厂的老板不在,老板娘介绍说,他们的冶炼厂是有正式经营执照的民营企业,各方面都接受国家有关部门的监管,经营范围较广,为锡箔业提供所需的蜡只是其中一个业务,蜡有着相当多的规格和等级。
    笔者小心地询问从事这个行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老板娘回答:“要看什么人了,有的导致癌症,有的生不出孩子,我很好嘛,孩子也那么大了,你们看我脸色有点黄是吧?其实我只是有时候嘴里有点锡箔味,吃点糖或者巧克力,就没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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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铅毒”,真的猛于虎
    通过对浙江中部诸县市的调查了解,人们有理由对锡箔业的前景抱有深深的忧虑。
    据当地一位疾病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介绍,常年在恶劣的环境下工作,慢性铅中毒几乎是难以避免的,最恶劣的后果就是少年儿童的脑血铅中毒,将导致智力下降,而且还会遗传,严重的将出现“一代不如一代”的恶果。但是在临床上,要确定是否为铅中毒,症状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更能确诊的必须做血铅检测。当地没有做血铅检测的医院,要做最近只能去杭州,这么一来,做一例血铅检测的总费用就得300元左右,这对于农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上海著名药物毒理学家、第一医科大学药学院教授汪宗俊先生认为,“铅毒”危害不容轻视,但也不必过于恐慌。
    铅,灰白色金属,熔点327.5摄氏度,沸点1620摄氏度,加热至400摄氏度至500摄氏度时,即有大量对人体有害的铅蒸气逸出,并在空气中迅速氧化成氧化亚铅,而凝集为烟尘。
    汪宗俊说,工业铅的接触有铅矿的开采、烧结和精炼,含铅金属和合金的熔炼,蓄电池制造,印刷业铸字和浇板,电缆包铅,机械工业铅热处理,自来水管道、食品罐头及电工仪表元件焊接,制造X线和原子辐射防护材料,无线电元件的喷铅,修、拆旧船、桥梁时的焊割。当前国内危害最重的“铅毒”行业是蓄电池制造、铅熔炼及拆旧船熔割,锡箔业的铅中毒现象倒是第一次听说。铅及其化合物侵入人体的途径,主要是呼吸道,其次是消化道和皮肤吸收。
    上海第二医科大学校长、我国著名铅中毒研究专家沈晓明说,铅中毒的后果当然不能漠视,但是铅中毒并不可怕,防治也并不困难,可怕的是我们对它的隐蔽性认识不足。浙江中部地区的炼铅业和锡箔业从业人员,从体征看,铅中毒的可能性完全不能排除,但是,临床研究的严谨性在于具体数据和血检报告,对个体来说,是否为铅中毒一定要做血铅检测后才能最后确定。沈晓明介绍说,从已经掌握的大量案例来看,来自浙江中部地区的铅中毒病人的确不少,例如有一位来自兰溪市“兰江冶炼厂”的铅中毒病人,就在当地长期地被当作贫血症治疗,治疗方法不对路,只能越治越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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